晨起滿床硬皮如雪,知此業猶未了結。五年矣,入夜欲寢,雙腳即奇癢難耐,必摳至半個鐘點,皮綻血出方得安臥。初以為腳氣,不似。一日偶觀,遍腳坑洞相連,皮裂血浸,如被雞啄,恍然,遍體毛豎,知業報至矣。
少年時甚刁鉆,嗜食雞之爪翅皮頸勝餘珍饈,或燒或烤或蒸或炸,各地食法不下數十,幾一一遍嘗。後因烹蝦得夢示警,猶未徹底悔悟,以為此非己殺,食之無妨。直至上山前數月方禁此物,為此足此翅喪命之雞恐不下千數矣。不意嗜食其足,報於己足,世人尚謂「吃腦補腦,食肝補肝」,豈知皆是夢話。食三凈肉
(註1) 乃佛度初機之接引方便,儒家亦雖君子不禁。然報於己身方知非無報也。既知前因,心中歉然,為彼輩立牌位超度外,亦無心求醫,留病自警,知惡業之重,常生怖畏心,求出生死,度脫於彼,方不負其無辜喪命。
家母慈而儉,絕少因口腹殺生。然廿年前因家境窘困,迫於生計,數年間販蝦由漢至粵。雖不殺不食,多皆送於死地。後日母患頸椎病、骨質疏鬆,背駝頸縮,醫皆罔效,唯以(手+幹)杖敲擊方覺輕鬆,身長竟縮十餘厘米。余上山後,慣例於母親壽誕及余之母難日
(註2) ,誦《地藏經》為母增福祈壽。四年母難日前,憶及此事,深悔自責,令慈母因己造此殺業。故具疏告於母親之冤親債主,願報於己身,憐家母年邁,惟愿赦之,於誦經回向後焚於佛前,祈彌陀地藏加持,且每日課後為其回向。時值隆冬,數日後,臘月廿八日至翌年正月十五前,竟五度平地摔跤,崴左足青腫頗劇,然痛楚甚微,不礙山行,醫生亦奇。半月後經知識提醒,稟於齊老師為母立牌位,超度其冤親債主。數日間足腫竟霍然而愈,心亦頗喜彼等善根深厚。丁亥
(註3) .歸省,見母煥然挺立,身長亦有所恢復,甚奇。母言彼時,因事出門,忽感眩暈,不知己身。由茲投醫皆效,遍體鬆快。余雖不敢深言(恐犯其忌),然暗自慶幸,感佛大慈深恩。
此二事猶可以理相揆,尤有涉於離奇,非親歷不敢信者。剃落之初,本欲守山反被分配山東,淚灑旅途。車甫入山東境內,忽左手食指爆裂,旬內即雙手裂口十餘。曾聞說手足裂口乃殺業所感,思無頭緒。後困於疾,求回山而無助。乃發狠心,潛閉念佛堂(彼時念佛堂唯早晚二課,餘時皆鎖,故人皆不知),斷食念佛,求決生死。七日後竟有好轉,然前因猶不明,常叩於觀音求示。
某夜夢境甚奇,如同親歷。夢余為男身,與一長者行商至此。彼時此地玉米已結穗,高過人頭。余二人聞田間呻吟,乃一男子被擊傷縛於麻袋。彼言為姦婦所害,姓名、過程皆甚清晰,求余申雪,言畢而死。余等駭然猶疑。明日聞言案發,歸罪於一無辜之人。余欲往辯,為長者止,二人速離而未發。夢中卷宗歷歷,此人繫獄數月,拷掠
(註4) .殆斃,上訴於京方得洗清。
夢醒體彼人獄中身之苦痛,心中惶恐,刻刻求助而不可得。如此身心大苦,與余之心境感受何等相似,豈敢盡歸於夢?叩謝觀音,心境釋然清明,無復怨尤,心念大轉,「當歸」之念亦皆放下。不意此時反得師詔令回山,知業報心念之力,反覺平靜。
曾析此事,宿世於此地,可一言而解救無辜、申雪亡人而不肯援手,至生者亡者皆怨氣衝天,求告無門,此為因;今生堅執難破,不順師命,瞋恨怨憤糾結,心離於道
(註5) ,為緣;手裂乃至重疾乃身之報,求助不得,惶然憂戚乃心之報。幸其人後得昭雪而未喪命,否則恐余難過此劫矣!
此三事皆非親自殺生,甚至可開脫至不犯殺戒,猶報如此,因果之報嚴矣;報之於業,如嚮應聲,食足報足,販蝦則形似蝦;顯造顯報,隱惡隱報,毫釐無差,因緣果報亦巧矣!
我雖不殺伯仁,伯仁由我而死,法戒雖可開脫,中夜夢回,自心可能開脫?怨氣衝天,亡者可肯開脫?自慰自欺,豈脫得天網恢恢?心念微處,因果不空。善用其心,憶佛念佛成佛,方為出世間一段大因果也。
以此功德回向文中枉死眾生:化解怨結 離苦得樂 永出生死
普告世人:深信因果 斷惡修善 消災免難 求生淨土
農曆歲次己丑年三月二十日
註1:三淨肉:不見殺,不聞殺,不為我殺。
註2:母難日:即生日。母親生產生命交關,受極大痛苦,故稱母難日,人子於此日當念父母養育之恩,為其修福,不可恣意享樂。
註3:丁亥:兩千零七年。
註4:拷掠:刑訊鞭打。殆:將要,幾乎。
註5:心離於道:真心無念,清淨心是道。故煩惱起時,心即離道。
(本文作者 明因法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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